林白水研究中的问题及思考

时间:2010年11月15日 点击: 收藏此文 【字体:

  笔者非常有幸,于1986年夏,受老同学、时任中共闽侯县委常委、宣传部长(现任福建省政协副主席兼秘书长)叶家松的委托,担负起林白水纪念堂陈列馆展纲的主笔任务。
  笔者受命在收集、研究白水先生资料及蒐集照片、展品的过程中,对林白水一生的功过是非,面对当时意识形态许多观念对今天而言还较陈腐的环境,颇感为难。学术界、新闻界、乡人、后裔众说纷纭,颇多分歧,争议不少,难获一致。尤其白水先生之女——美籍华人、美国国防大学教授林慰君爱父心切,有强烈的“为亲者讳”的情绪,为此专找笔者到闽江饭店3天,将其想法与希望提出,就一些历史上未厘清及有争议的问题进行深入的探讨,并逐项协商处理的办法。
  经汇报市县有关部门,根据领导指示,本着实事求是、突出主题、抓大放小、规避争议的原则,以民主革命斗士,中国报界先驱为主线贯穿全展。出于历史存在的局限性,不能过份苛求古人的考虑,决定在不违背大原则及史实的前题下,尽量尊重林慰君教授的意见,很好处理版面。
  叶家松还亲邀时任市委办公厅主任的中共党史专家黄启权先生到纪念馆审定展览方案,福州市政府办公厅副主任、市文管会副主任林萱治经常过问有关事务。后闽侯县委宣传部遂抽调县里书画界人士:陈泽山、温心坦、林仲能、林锦添、洪星泉、林明秋、叶家连,再加笔者共8人,连续三昼夜加班加点布展,终于如期完成,在烈士就义六十周年纪念大会当天开馆,并获好评。
  所遗憾者,当时许多无法廓清的有关白水先生的一些历史问题,虽然经过20个春秋,尚未见得到很好解决。此中,本人工作由县到市,又由市到省,职务、职称也随着年功上升至正处、编审,但在过去主编《福州市志•人物志》为白水先生立传、为《中国大百科全书•福州市卷》撰写白水先生传略,编著《中华林氏》将白水先生收录……时,由于未见到新的史学研究成果出现,一直采取谨严小心的态度。
  随着改革开放的进程,学术界已出现对有争议的历史人物能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对待之的良好风气,且以“金无足赤,人无完人”的宽容去面对历史人物,苛求古人的现象大有改观。非常可喜的是,时代在进步,许多观念也都在改变,价值观更有长足的改观,今人对白水先生的认知与评价之高,真是过去的二十年前所难望项背的。白水先生与慰君大姐若泉下有知,定可含笑九泉。
  此次,再次有幸受命承担起全面收集资料,主编《林白水文集》的任务,半年前两次北上,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将散见于全国各地图书馆能让复制的白水先生在报刊上发表的近千万言的文章复制回来,整整一大箱子,然后进行筛选、编纂、录入、校刊。在各方大力协助下,白水先生在报刊所发表的185万字的文集已经付梓,现于编余就编纂心得及还值得继续深入探讨的问题写成拙文,请专家学者不吝赐教。一、林白水先生的正名及笔名。
  据有关史料及家谱记载,林白水先生正名有二,一为早期的如光绪二十八年正月(1902年2月)发表于《南洋七日报》的《闽中女学会述略》一文的署名——林獬,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与刘光汉合著的《中国民约精谊》也署名林獬;一为现尚存世的先生名片,中书“林万里”,下印“少泉”(先生字)。现能查找到的先生著译作《自助论》、《日本明治教育史》、少年丛书《华盛顿》、《毕斯麦》、《纳尔逊》、《大彼得》、《加里出得》、《哥伦布》等,以及所办报纸每年贺年专版上的署名都是“林万里”,如民国7年(1918年)1月5日《公言报》(第455号)贺年的“恭贺新禧”署“林白水拜手”,民国15年(1926年)1月5日《社会日报》(第1596号)上还刊载“林万里恭贺新禧”。直至他被杀害前留下遗嘱的署名“丙寅八月七日夜四时,万里绝笔”都署“万里”,所盖印章也是“林万里”。因而,先生后大半辈的正名确为“林万里”,故笔者过去在为先生立传时,坚持用“林万里”。
  当然,也不得不考虑到其笔名“白水”传世之更深广。但必须注意的是,许多方面均以“白水”为其名,并擅加上姓,而成为“林…白水”,严格说是不妥的。因为翻开先生所有文章,只有署“白水”笔名,却从未见有署“林白水”的文章。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众多古今报纸、文章均如是说,再如北京万安公墓中的先生衣冠冢上其女林慰君所立墓碑、青圃由蔡元培先生所题墓碑……流传至今,先生成为笔名“白水”传世,冠以姓“林”,约定俗成的姓名“林…白水”取代了正名“林万里”。事实上笔名“白水”从未完全取代过正名“林万里”,“白水”谨是先生在报端发表文章时常用的笔名。为此笔者不得不提醒大家。至于两名孰轻孰重,且待世人自评。由于世传的原因,笔者此次重写的先生传略、主编的先生文集等,只能从众了,称《林白水传略》、《林白水文集》,若再写“林万里”将成为不近人情世故,与世人格格不入了。
  二、“白水”笔名始用于何时?
  “白水”笔名传世深远,大有知此而不知正名“林万里”之憾。有学者称先生常以“白水”笔名在《新社会报》发表政论文章而负有盛名。但先生用“白水”笔名究竟起于何时?颇有考据的必要。
  经此次就所能寻找到的先生文章看,真正最早使用“白水”笔名的是《公言报》时评《祝甲寅日刊》的署名,时间为民国6年(1917年)1月29日。自此起,以“白水”笔名署名的文章,先后在《公言报》(98篇)、《平和日刊》(76篇)、《新社会报》(23篇)、《社会日报》(604篇)上不断出现,作不完全统计,合计有801篇,几占本次文集所收文章的三分之二,难怪“白水”之名远播域内,人们只知有“白水”,而不知“林万里”矣!
  三、白水先生所办报及笔名的多寡与甄别。
  白水先生所用的笔名很多,所传也多,真伪难分。由于当时对《杭州白话报》、《俄事警闻》、《警钟日报》……等的主办、主笔、主编认知不清,故就出现包括其女林慰君教授在内的未作甄别全单就收的状况。经过此次收集资料、编纂文集、稍作研究、甄别排除,但必须提出的是此次在寻找到的大量资料中,还未发现有以“退室学者”署名的文章!其他的笔名现想逐报梳理如下,供研究者参考:
  《杭州白话报》,经笔者考证认定,该报由杭州名士项藻馨(字兰生)创刊于清光绪二十七年五月五日(1901年6月20日),并非林獬(白水先生)创办。先后主持编务的有林獬、孙翼中、陈叔通等人,第一期论说《论看报的好处》是林獬以“宣樊子”笔名发表的。而“独头山人”则是孙翼中,在此期中则有《波兰国的故事》、《地学问答》等文章,由第二期起“謞者”陈叔通与“独头山人”孙翼中的文章所占比重稳在林獬之上。后因白水先生在是年底就离杭赴沪,且不可能什么文章都能写,或“从语调和口气看来”、“那时除他外,没有什么人用白话写评论文章”(1)来猜测认定,非常明显是不严谨的。目前,“独头山人”、“謞者”等都己确定为其他的人。现经查找各方面的研究论著,采用排除法经初步甄别,“突飞子”、“江东雄次郎”、“暝盒”、“宣樊”应是白水先生的另外笔名。其他的文章署名较难认定,目前权采宁缺毋滥。
  《俄事警闻》、《警钟日报》,据记载是蔡元培与叶瀚、刘师培、陈竞全、王季同、陈去病、林獬等人于1903年10月,在上海发起组织“对俄同志会”,“以研究对付东三省问题之法”,同时创办《俄事警闻》作为言论机关。(2)该报具体由中国教育会新会员陈竞全(又名镜泉)出资创办,王小徐主编,蔡元培、汪允宗等参与编辑。(3)《俄事警闻》发刊于清光绪二十九年十月廿七(1903年12月15日),日报。另说是由王季同主编(4)由两说记载看,林獬都非该报的主编,至少在两作者的研究成果中,未见林獬为主编的记录。
  1904年2月,日俄战争在我国东北境内爆发,“对俄同志会”改组为“争存会”,《俄事警闻》也改名为《警钟日报》。《警钟日报》由蔡元培、汪允宗、刘师培先后主编。综上所述,显见上下记载两报主编计有王季同(王小徐)、蔡元培、汪允宗、刘师培等四人,却无林獬的记载,说明至此前为止,白水先生未出任两报主编之职,有称“林白水与蔡元培、刘师培等人在上海创办《俄事警闻》”“任主编”值得商榷。但日前由美国《侨报》2006年3月16日E6版转载的《政见善变学者刘师培》(摘自北京《大地》陈洁•文)中却有“1904年初,《俄事警闻》改名《警钟日报》,刘师培与林獬担任主编,同时他还是《中国白话报》的主要撰稿人……”的另说,颇有再探讨的必要。可值得欣慰的是,在这篇文章中发现了申叔是刘的字、左庵是其号,而“刘光汉”、“光汉”、“激烈(派)第一人”则是刘的笔名,在白水创办的《中国白话报》中,屡见上述“申叔”、“刘光汉”、“光汉”、“激烈第一人”的笔名确定是刘师培的,不是林獬,从而解决了不少辨认疑难。
  《中国白话报》。是白水先生独立创办于上海的颇有影响的报纸。创刊于光绪二十九年十一月初一(1903年12月19日),停刊于翌年八月,共出24期。白水先生以笔名“白话道人”发表了61篇文章。而刘师培则以“申叔”、“刘光汉”、“光汉”、“激烈派第一人”的笔名发表41篇文章,足见林、刘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为白话报事业都做出杰出贡献。
  《京话报》创刊于光绪二十七年八月(1901年10月),停刊于同年十一月,共出6回。白水先生在此报以“宣樊子”发表《杭州白话报论看报的好处》(由于上海图书馆的原因,无法看到原报,录此备考)。另外《东方杂志》上还有白水先生署名“宣樊”的3篇文章。
  《公言报》是白水先生淡出政坛后,想重操旧业,与好友严复商买天津《大公报》后,取得自己办报的共识,于1916年9月1日创办于北京的第一份报纸。是他人生的新起点,使用“白水”笔名的开始,1920年7月22日停刊。
  此中,又于1919年2月20日至5月13日在上海办了《平和日刊》。接着又与胡政之于1921年3月1日创办《新社会报》,白水为社长,政之为总编。该报于1922年2月10日遭封三月,遂于5月1日复刊,改名为《社会日报》,至白水先生于1926年8月6日清晨被杀害。其在报端经常称尽一人之力采写编辑刊行,如1922年9月2日,他在《社会日报》刊登的《白水启事》中称“不佞创办报馆……除《社会日报》偶尔自撰‘长篇新闻’及《京津晚报》日撰一‘社评’外……”;1924年5月6日,在《社会日报》上发表《一千号》(指由《新社会报》创刊起算至改名《社会日报》后总数)文中称“余来京十三年,最初五年之生涯,为议员与官吏。自项城(按:袁世凯号)没,仍决计理其旧业。时方避乱天津,与严几道(按:严复)先生过从最密。遂商略购买天津《大公报》。而余友汪子健闻之,劝余移京出版。仍与王莪孙、黄秋岳(按:黄浚)、梁众异(按:梁鸿志)谋创刊《公言报》。几道先生犹时时以文字张吾军(经考据,严复先生常以“地雷”笔名发表政论文章)……而区区一身,处风雨如晦之时,坐楚歌四面之里。则司笔政者余一人,探消息、备材料者余一人,筹款项、谋典卖者余一人。夫亦可谓极称孤道寡之能事矣。”显见其几以一人之力办报,集司笔政、探消息、备材料、筹款项、谋典卖于一身,因而众多新闻、时评、社论均出自先生手笔,署名除已知是他本人及他人之外,余者必定是先生自己所为,甄别实难,采撷收录亦难,故后面几份报纸只好用排除法,凡排除他人外,余者非先生莫属了,暂作如此处理,且待贤能者甄别。现将笔者认为亦为先生笔名者列下:秋水、大微、持后、发墨、独行、至公、大口、昭昭、独醒、冷观、晶、口子、微波、鹏南(借用)、袖手、记者,加上前述笔名宣樊子、宣樊、突飞子、江东雄次郎、暝盒、白水等达22个了。
  四、白水先生所参与编务的报纸有多少?
  白水先生所涉足的报纸有多少众说纷纭,现除他自办《中国白话报》、《时事选刊》、《公言报》、《平和日刊》、《新社会报》、《社会日报》之外,他任过编务的还有《杭州白话报》、《学生世界》、《俄事警闻》、《警钟日报》等。必须引起注意是,他在1917年1月29日在《公言报》上发表的《祝甲寅日刊》中称“余与秋桐君从事新闻之业在十年以前,当时上海惊人之《国民日报》与《警钟日报》,为吾两人所托命之事业,及今溯回皆成陈迹……”;且上引《启事》称为“《京津晚报》日撰一社评……再者不佞对于《京津晚报》除每日寄稿外……”,不难看出他还是《京津晚报》每日时评的主笔者。可以说白水先生确有停办《中国白话报》后同刘师培一起主笔《警钟日报》的活动,另应增加《京津晚报》主笔的事实!总共可达11种之多!

  至于白水先生是否加入过同盟会?为何后来又加入共和党?他从政五年的经历及与袁世凯的关系?以及他与众多辛亥革命元老:孙中山、黄兴、林森、蔡元培、章太炎、邹容、赵声、章士钊、刘师培、万福华、张继、蓝天蔚、徐佛苏、薛大可、叶瀚、杨度……;民国福州名人严复、林纾、林长民、高啸桐、高梦旦、黄浚、梁鸿志、陈群、黄翼云、黄展云……;其他方面的知名文化界人士容庚……的关系;以及他在政治、新闻、教育、文化等等方面的历史作用都颇值得深入研究!
  白水先生对辛亥革命的历史贡献,随着新史料的发掘与发现,以及研究的不断深入,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必将有新的突破性进展。他作为一个有识青年能以天下为己任,投身子辛亥革命的洪流之中,为国为民作出有益的奉献,无愧于“民主革命斗士”的称号!民国肇建,政坛风云变幻,孙中山先生都难把握,令他人更难以适从。孙中山先生让位袁世凯之后,白水先生傍徨无助,直至无奈,加入刚成立的共和党,参与些史学家指责的事件,情有可原。至于如著名的启蒙思想家严复都成为臭名远扬的“筹安六君子”之一(有云是被别人擅加入),还能苟求白水先生应如何?
  “洪宪”闹剧之后,白水先生重操旧业办报,他称“余在前清,亦革命党人。入民国后,始改入共和党。今则无党籍关系之超然人也。”(5)他在逆境困难中拼搏,成为“文运之骄儿,舆论之飞将”。抨击时弊,为民呼喊,认为“政治的好坏是一时的,社会的好坏关系非常深远。”(6)他以报人的良知与责任,为人处事,办报救世,不避艰险,以身殉报。真是“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时间虽然已过80年,历史确是公正的!
  由于众多学者专家有许多论著佳作与会,不敢班门弄斧;且本人参与大会筹备,时间有限,无法多言,尤不能赘言,现只能谨将编余心得及些问题提供参考,希望能对研究有所裨益,也是笔者对白水乡贤、宗贤的尊崇与纪念;同时,是对慰君大姐致力为其父历史公正评价奔波努力之举成功的敬重与追思。
  (地方志编审,福建省姓氏源流研究会副会长兼林氏委员会主任、福建省历史名人研究会林白水分会副会长兼秘书长 林伟功)
  注:
  (1)林慰君著《我的父亲林白水》16页,时事出版社,1989年3月。
  (2)陈玉申著《晚清报业史》204页,山东画报出版社,2003年1月。
  (3)李焱胜著《中国报刊图史》五三页,湖北人民出版社,2005年4月。
  (4)陈玉申著《晚清报业史》204页,山东画报出版社,2003年1月。
  (5)1924年12月9日《社会日报》的《吾人对孙中山先生之敬意》。
  (6)1922年10月10日《新社会报》的《祝双十节》。

(作者:佚名 编辑:admin 信息来源:福建林氏委员会官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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