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幸拜读了明代名臣，林氏先贤林聪的部分奏议和介绍他的一些传、行状、墓志铭、神道碑等文章。不禁心潮澎湃，感慨万千。我的眼前，显现一位忧国忧民，直言论事，弹劾不避权贵的清官与诤臣的形象，使我震撼，浮想联翩。我想，中国的历史，一半固然是广大的平民百姓写的，而另一半呢？确实是帝王将相写的。而历史的脊梁呢？却是无数个爱国爱民，舍生求义的仁人志士铸成的。三代的龙逢、比干；先秦的屈原；汉朝以降的诸葛亮、范仲淹、包拯、岳飞、文天祥、于谦、海瑞、史可法；近代的林则徐、谭嗣同、林觉民等等。另外，还有许许多多，为国为民作出杰出贡献的、可敬可爱、可歌可泣的人，还不为人们所熟知。庄敏公林聪就是其中的一个。
　　以前，我依稀知道明朝有一个叫林聪的先贤。我想，应该只是一般的清官吧！而现在，在我的脑海中，庄敏公的形象和明朝另一位有铮铮铁骨的人海瑞，融在一起。
　　海瑞为什么家喻户晓，妇孺皆知呢？除了不畏权贵，敢于为民作主，打击豪强劣绅，被喻为青天外，还因为他在嘉靖四十五年(1566)，上书给世宗皇帝，尖锐地指出皇帝老儿“为了求长生不老，而久不视朝，不理国家大事，专意斋醮”的错误行为。为此，他被关进监狱，并且差点把命搭上；而他早把生死置之度外，抱着必死之心，上书之前，已作好准备，买了棺材等送终之物，遣散了家人。而正是这种作法，使他得而不死，幸免于难，有了个骂皇帝的美名。
　　庄敏公呢？他没有骂皇帝，却做了比骂皇帝更严重，简直可以说是打皇帝的事。景泰三年(1452)，朱祁钰把他哥哥，被尊为太上皇英宗的儿子，太子朱见深废掉，把自己的儿子朱见济立为太子，这事因为是违背正统礼法的大事，所以满朝正直的官员都持反对态度。但是，出于对荣华富贵的贪恋和身家性命的考虑，终于都不吭声，而让朱祁钰把这事做成了。庄敏公此时刚好奉命去广东祭海，回来知道了这件事，上书给皇帝，要他把朱见深再立为太子。在家天下的封建时代，让皇帝百年之后不传子而传侄儿，这真是比骂还厉害。幸好景泰帝不是个暴君，并且也不宜为此事杀人，否则，几个庄敏公都没命了。但庄敏公也为此付出代价，被迁为春坊司直郎，不让说话了。并且，以后在奸臣的攻击下，差点死于非命，幸亏两位正直大臣的相救，才幸免于死，贬为国子监学正。这件事，要不是庄敏公的《敷陈大宝八事疏》的奏文俱在，我还真的不敢相信有这回事。相比之下，他上书要皇帝“罢斋醮”等事，就不算什么了。
　　海瑞是举人出身，署南平教谕时，在学宫见御史不拜，傲然挺立。又在淳安县令任上，把到此作威作福的总督胡宗宪的儿子给搜了赃，绑送给他老子。后来又迫使都御史鄢懋卿，在外出巡查时，绕过淳安不敢骚扰。为此，博了个硬骨头的美名。在巡抚应天十府的时候，坚决地打击豪强劣绅，对当时罢相家居，但对海瑞个人有恩的徐阶也不给面子，毫不手软地惩罚了他家。由于有了这些为民作主的事迹，他被百姓目为与包拯一样的青天。再加上历代的文人墨客，在文章中、戏剧里进行艺术加工，虚构了他捉弄、惩治严嵩的一些故事情节，如“海瑞打严嵩”等，终于使他不仅名垂青史，抑且数百年来家喻户晓，妇孺皆知了。
　　而庄敏公呢？中进士后，当了多年的刑科给事中、都给事中等七品小官，六科给事中官虽小，但责任却很大，而其中的一项职责是弹劾官员的不正之风和各种犯罪活动，被弹劾者轻则降职罢官，重则坐牢杀头，所以被弹劾之人总是对言官恨之人骨，想方设法进行报复。所以许多科道官员大都明哲保身，只检举一些不痛不痒、鸡毛蒜皮的小事以塞责，对于那些位高权重之人的大奸大恶之事，都不敢涉及。庄敏公则不然，从当了刑科给事中的那一天起，就起誓以古直谏臣自任，忠心报国。所以，他只要知道有祸国殃民、不公不法、徇私作弊的人和事。不管对方是被宠幸的宦官太监，还是气焰熏天的皇亲国戚，或是位高权重的文臣武将，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加以弹劾。奏语之犀利，言辞之恳切，惩恶态度之坚决，都跃然纸上。时至今日，看了这些弹劾疏，我还替庄敏公担心呢。
　　以下是部分被庄敏公弹劾的人员名单（除宦官和锦衣卫官员外，只列二品以上大臣）。
　　一、宦官和锦衣卫官：
　　1、司礼监太监金英
　　2、提督京营奉御太监单增
　　3、内使姚广
　　4、锦衣卫镇抚周铨
　　二、皇亲国戚：
　　1、驸马都尉石璟
　　2、彭城伯张瑾
　　3、中军都督府右都督汪泉
　　三、文臣：
　　1、内阁首辅、户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陈循
　　2、吏部尚书何文渊、赵新（应是南吏部尚书）
　　3、刑部尚书俞士悦
　　4、工部尚书石璞
　　5、都御史陈镒、王文、萧维祯、王来、罗通、李实
　　四、勋臣、武将：
　　1、昌平侯杨洪
　　2、会昌伯孙忠
　　3、左军都督府右都督孙镗，都督同知陶瑾、范广
　　4、后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卫颖，都督佥事郭英、张义
　　庄敏公在给事中任上弹劾不法官员，海瑞在地方上打击豪强劣绅，事虽不同而理则一，庄敏公在山东和淮南北的两次赈灾，救活民众数百万之多，在任都察院长官和任刑部尚书的二十多年间，惩治了无数坏人，伸雪了许多被冤枉的好人。并提倡和制定了朝审制，使后来无数被冤枉的人有了生机。海瑞则终身推行“一条鞭法”并兴利除害，造福于民。这些都是功德无量的善举。综上所述，我个人认为庄敏公对国家、对人民所作的贡献应该比海瑞更大。
　　庄敏公为官比海瑞早了一百多年，并倡导了“直言论事”之风气。他应该也是海瑞崇拜和学习的榜样之一。所以庄敏公与海瑞，都是民族的精英，我们学习的榜样。今后我们应当进一步收集和整理他的文章，寻找他的事迹，对庄敏公进行研究，并以多种形式进行宣传，使之家喻户晓，人人皆知。这也是当前社会上，提倡爱国爱民，弘扬正气所需要的。

　　林斌兴
《林氏研究》第十三期（2001.9.20）